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答人间问(下卷)
第一篇《人事篇》 即境答问
〔谈善美〕
善是什么?
师言:「善就是『智慧』——智是『分别智』,慧是『平等慧』;有了智慧,就有善和美。」
又言:「善不能以威权行之,亦即不能用善心之名,把已意强加在别人身上。」
慈悲和「善」的关系如何?
师言:「光有慈悲而缺少智慧,有时也会衍生弊病。例如社会上常有善心人士被骗,如此慈善不权未能达到行善的目的,反而助长了骗徒的恶行。所以,我们要以智慧发挥慈悲,才是真正的善。
有人问「什么最美?什么最乐?」
师言:「『宁静是美,安定最乐。』这是习禅、修心、养性,最美好、怡悦且最崇高的境界。」
世界上真有圆满、完美的事吗?圆满可以追求吗?
师言:「有始就有终,有生就有灭。物质、名利的追求既辛苦又徒劳,既无止境又无保障;由此看来,世间没有所谓圆满的事。
然而,人性的圆满却可以追求,它是一种价值观的追求——因为人性、道德都是可以修为、提升的,是一种反求诸已的美善境界。透过自我的修养和努力,我们可以追求到一分圆满的价值,一种完美的人生态度。」
有人问:「什么样的人最美?什么样的衣服穿在身上最漂亮?」
师言:「带着微笑的面孔最美,微笑是世界共同的语言、爱的表现。最漂亮、最有气质衣服是——柔和忍辱衣。」
〔谈德行〕
什么是「德」呢?
师言:「德是有志于道;于内心下功夫而行诸于外,谓之『德』。譬如走路、行仪……,都可表现出一个人的『德相』来。因此,德也是一种自我教育,是内心的梳理、表现在外的行为规矩。」
年轻的女孩问:「怎样穿衣服才好?」
师言:「自然最好。衣服可以保护我们的身体,也可以表现我们的气质;什么身份,什么年纪,什么情境,都要合乎自然的穿着才好。」
又言:「穿衣要顺其自然才美;如果太牵强、不自然,就不美了。」
某大学的社团负责人来访,问道:「什么叫做造口业」
师言:「所说的话句句皆实话,所说的事完全负责任,就称做『正语』;反之,则是造业。开口动动舌无不是业,却不造业,则必须以无漏智慧来摄受口业。玩笑话语或是取笑别人,也会造下不可收拾的因果!」
又言:「和与敬是修行最重要的事,所以身形不可违背生活礼节。对人粗声粗气,妄言、绮语、两舌,这都是在声中造业,也就是造口业。」
为什么有的人对熟人比对陌生人,反而显得礼貌不周?
师言:「彼此不熟识时,大家都客气相待,讲究客套与礼节;等到彼此相处日久,互相熟悉后,就『熟不拘礼』,不再讲求礼节。
因此有人说:『恨由爱起。』因为不熟悉时彼此客气相待,并相敬相爱;等到彼此熟识,客套礼节渐失,就会生起一分怨恨之心。所以,我们要求永远保持最初相识时的客气态度,才是待人处事之道。」
开放大陆探亲后,许多返乡同胞看到当地的境况,便生起分别心,言语行止常露骄态。
师言:「回到大陆探亲,大家要心存虔敬的平等观和道德观,不要去伤人家的心,也不要去刺人家的眼。那种清贫生活,我们也曾经走过,难道大家都忘了吗?如果禁不住就自我炫耀,不但伤害大陆同胞,也伤害我们自己。
〔谈生命〕
有人会问:「我们该怎么来观看这个世界才好?」
师言:「打个比方,一般人看世界、看一花一草,是把它放在一张白纸上看;真正的者,是把它放在玻璃上观赏。这二者有什么不同呢?放在白纸上看像一幅画,但却看不到一花一草的因缘,因为与真实的草木相隔开来,它没有生命,只能单独的观看。而放在玻璃上看是透明的,一花一草与自然背景、天地万有仍然相互关连,处处都透路因缘与生趣;虽然是花草,但也不只是单独的花草而已。」
青年学者问:「佛家讲『有漏皆苦』,生命既能成长,自然也有所消逝。是否凡是生命,本质上就与痛苦连结在t起?」
师言:「生与死,本来就连结在一起。死,最痛苦的并非死者本身,而是活着的人。每当想到死,精神上自然产生一阵威胁的痛苦。除了肉体的苦,还有爱别离苦;人生所爱的一切,都舍不得离开而又不得不离,这是精神上最大的折磨。人有生的那一天,就一定有死的那一刻。一般所说的苦,是苦在生与死之间的这一段人生。人生中的是是非非,是像非,非又象是;明知是非如过眼云烟,但总难免被眼前的人我是非牵动而起烦恼。需知一旦生而为人,生命本身就值得祝福。我们应该学习林傅钦小弟弟,人家问他:『你的两条腿都给锯掉了,怎么办?』他说:『我比脊椎受伤的人幸福得多!』你说他苦,他并不以为苦。」
有位青年问:「人生的路,应选择平凡平淡的好,还是冒险激越的好?」
师言:「宁取平淡。冒险应是逼不得已的作为,并非存心为冒险而冒险。」
又言:「生命不过是广大宇宙中极微末的一个点而已。相对来看,什么才真正伟大高超呢?怎样才算是激越呢?不如平淡些,脚踏实地的做人做事。」
〔谈宽柔〕
一般人说: 「理直气壮,得理不饶人。」
师言:「理直要气『和』,得理『要』饶人。」
若是「理直气壮」,会有什么问题呢?
师言:「我们若认为自己有道理,什么都要争到赢,这样就太刚强了,太刚强就会破坏人 与人之间的和睦。所谓『得理不饶人』,即凡事有道理就要跟人争到底。因为执着于自己的理,反而会使自己与众生皆造业,这是错误的行径;因此,为使众生培养善业,我们必须『理直气和』。」
又问:何谓「理直气和」?
师言:「人需要爱,太严则会冲失了爱。有理的时候,气度更要宽和,才能圆融爱,烘托『理』;所以做人宜『外和内正』。」
弟子问: 「做人做事要如何才能圆融?」
师言:「圆就是圆满。待人处世要用圆的方法,不要用尖的方法。因为尖锐会伤害到人,同时也会扎到别人的心。」
一位师姊表示: 「在工作上,常感到很伤心。」
师言:「要打开心门!如果心门大开,任何人出出入人,都能畅行无碍;反之,心门若窄,任何人出入都会彼此碰撞。」
有些人常会这样说:「师父,当我要发睥气时,想到您说的欢喜心,就会把气压下来,但却忍得好难过喔!」
师言:「这是因为还有忍的心才会难过,若能时时培养欢喜心,放大心胸容纳一切,自然就会生起清凉喜悦心,也就不需要忍得那么苦!这就是一步一步的修养,如同细水长流一般,再硬的脾气、再固执的心,也都会被你这分柔和善顺所感化。」
一位慈济委员请示:「每次访问急难贫户,看到他们惶然无助,不知该如何安慰?」
师言:「应先以慈言爱语温暖其无助惶恐的心神,再慢慢建立其宗教信仰,使其精神有所依止,方能应付眼前的困厄。我们的工作不仅是对苦难众生作实质上的帮忙,于精神上的纾解更为重要——救人急,救心更心!.
什么叫做柔和谦虚和「菩萨仪容」?
师言:「对贫困的众生讲话时,语气要轻柔,态度要谦虚而亲切。因为他们需要的不仅是物质,更需要爱。爱的表现在于形态上,所以我们不能有傲慢的态度,一定要温和亲切。
弟子请示: 「如何宽容他人?」
师言:「普天之下,没有我不爱的人,没有我不信任的人,也没有我不原谅的人。如果能具足此『三无』,就能使心理健康并正常发展,自然会宽容人、爱人、信任人。」
〔谈缺失〕
有位委员端出一杯茶,突然发现杯子稍有缺口,她说道:「师父,真是抱歉!这杯子缺一角……:」
师言:「除了那微末的一角外,整个杯口不都还是圆的?每个人都有缺点,若不去计较缺点,每个人都是很好的人。」
有人问: 「如何对待犯错的人」
师言:「我们应该像佛陀对待罪恶的众生一样,原谅他、怜悯他、帮助他。人性总有善良 的一面,有时犯错的人其实比被侵犯的人更加痛苦。」
做坏事的人都会痛苦吗?
师言:「做坏事的人,是『自我地狱」里的囚徒。如果不承认他的苦痛,只有两种情况——一是嘴硬,心里却很惶恐;这种人的内心极为脆弱,不敢面对自己的痛苦。二是精神不正常的人;这种人已经病得很严重,需要心理治疗、需要爱。」
积习未改,时常犯错的人,也该原谅吗?
师言:「积习是一种长期不自觉的习惯,和预谋犯罪不同,应以更大的爱心和耐心来教育他、开导他。有一则故事:『有位小徒弟,虽一心向佛,却很难改掉他的毛病——偷窃。师父每次都原谅了他。某次情况特别紧要,小徒弟竟又犯戒!众弟子无不愤慨,面陈师父,盼赶走小偷徒弟,否则大家耻与为伍,只有离去。但师父回答:即使你们都走了,我也不能赶走他。因为你们都能注意修养,到哪里都受欢迎;唯独他有不好的毛病,到哪都不受欢迎,我怎能为留下你们而舍弃他呢?众弟子闻言,大受感动;小偷徒弟听了之后,也羞愧莫名,感激涕零!于是决心改过,终能自新。』」
世界上什么人最快乐?
师言:「能原谅别人的人最快乐。当你原谅一个人的时候,当下心中的烦苦也同时消失。」
〔谈实践〕
有人请示:如何发心?
师言:「发心要发在脚底上,走得正,站得稳;不是发在口中,只说不行。」
有位青年学者来精舍小住,请示师父:「为何读书人常感苦闷?」
师言:「知识分子虽然文字看得多,但是事理如果无法圆融时,却会苦闷、挣扎不已,这是因为只明理而不实践之故。如能放宽心胸,该做的放手去做,该舍的毅然舍下,岂有时间浪费在无谓的苦闷中?
某社会工作者感叹世道日非,人心不古。
师言:「不要抱怨现在的世间如何?人心如何?倒是应该从这里反省:因为现在的社会已是如此,所以才更需要我们为社会去付出。譬如人有病时,才更显出好医生的重要……。这些问题,正是激励我们好好从事一番作为的力量,也是我们应该积极服务众生、实践理想的好机缘。」
〔谈做事〕
一对年轻夫妇问道:「做事业应该把持怎样的态度?」
师言:「以诚以正。」
又问:「但是,在公司里常有很多是非传言。」
师言:「是非止于智者。如果没有是非及人事,也就不是凡夫的世界。」
弟子问: 「凡夫常在人我是非中迷失自己,怎么办?」
师言:「凡夫常被因果所转而轮转于自己的果报中,痛了就一直钻在自己的痛苦中。圣人却能以一分平常心去转业——痛快!痛快!让自己的痛苦快快过去,业障也就被心境转了过去。」
一般人常把苦干与能干混为一谈,其实二者有所差别。
师言:「能干的人虽然能积极任事,但难免存有世俗的习性,能任劳却不能任怨;而苦干的人不但尽其所能地发挥才干,最难能可贵的是,他能任劳又任怨。」
有人常为负担太重而困扰
师言:「不要担心负担多、责任重,能受天磨方铁汉!只要脚步站稳,力气会愈大!」
人应该如何面对「休息」与「工作」呢?
师言:「休息的意义,应该是换一个姿势,也可说是用另一种方式来工作;并非静静地坐着全身不动。我们要多多利用人生,我一分付出,就能多一分成就。」
国外回来的慈济委员在精舍小住时,随众劳作,包装蜡烛。因蜡烛滑手,包装用的胶纸也滑手,且每一包要装填数只蜡烛,委员每每不能圆满完成。师父见妆即为其作示范,剎时而成。委员请示原理。
精舍一位常住师父工作时,发现胶水用完了,便向慈济功德会办公室借了一瓶用过的胶水来使用。
师父得知此事言:「慈济功德会的经费,一分、一缕都是万众会员珍贵捐赠,要作为救世济贫之用,分毫都不可错用。如果临时要借用,如借胶水,就要借一整瓶,并尽快还一整瓶。事情清清楚楚,对会员才能交代。做事不能因事小而大意,要精确地把握分寸。
〔谈本分〕
有人说,这是我的义务;也有人说,这是我的本分。」义务「与」本分「的差别究竟何在?
师言:」在行事当中,若觉得这是我的义务,便会不计代价去做;如果换成这是我的本分来思考,也会不计代价地做——然而义务是应然,本分是必须;义务是形式的约束,本分却是自然、内在的充实。其间的喜乐、个人觉知,自有不同。」
一位大学教授,看到现今教育事业愈来愈变质,心中颇为伤感。
师言:「从传统中国的礼教社会到现代功利主义的社会,师生相片的真义,都不外乎坦诚、尽本分而已。当今师生关系变质,无非是附带的包袱太多、本分的掌握太少所致。」
一位就读某大学研究的义工,惑于当前手段与目的不分的现实,请示:「手段重要,还是目的重要?」
师言:「要有过程,不要有手段;要有目标,不要有目的。过程是本分和自然,手段则是机巧与权变;目的有得失,目标则是有方向。」
〔谈责任〕
凡人遇到不顺心时会生气,该怎么办?
师言:「应该把握自己,及时反省。生气是对自己的失责,徒然自我消耗精神体力罢了!这种内在的破坏力量,会扰乱心性,也会失去解决问题的慧力。人生要达到『定』的境界,既要面对现实,又要不让现实影响自心的清澄宁静。」
会员问:「有些年轻人看到社会上的不公不义,免不了要打抱不平、伸张正义,这样的想法和做法是否妥当?」
师言:「要有一分『静观』的智慧。否则抱不平、喊正义,往往会把事情变得更复杂、更混乱!许多不公不义并非如表象那么简单,不能操之过急。如果一时冲动就去抗争、吶喊,这样只会更深陷它的不公不义。应力求自省,想想自己做了什么?能做什么?每一个人都该尽自己应尽的本分,要有责任感甚至正义感。若人人如此,这个社会才有可能更公平、更正义。」
又问「责任感与正义感分别何在?」
师言:「责任感是对自己的要求,正义感是对别人的要求。责任感是理性内省,是良知良能的自我奉献;正义感是感性外铄,是快意果断的人我制衡。」
〔谈沟通〕
问:「什么是『沟通』?如何与人沟通?不同习气、不同生活背景与知识程度的人,能否沟通?」
师言:「以现实来说,观念、目标、习气相近者,比较容易沟通,但是起点仍在个人。要先能倾听,捐弃自己的成见,并有虚心接受别人想法的胸襟和智慧,才能有真正的沟通。所谓的沟通,不是要人家和我沟通,而是自己如何与人沟通的问题。若要别人退一步、自己进一步,这就不是沟通,只是说服。」
当前的交通这么混乱,毛病究竟出在哪里?
师言:「如果人心能好好沟通,车道就能畅通。可惜大家都是你争我夺,何尝有平静的心灵作相互沟通呢?」
又言:「马路上经常东挖西补,以致滞碍难行。没有长远、完善的规画,交通自然也就时时交而不通了。
〔谈改过〕
弟子言:「我知道我有很多缺点,我会慢慢改啦!」
师言:「你要慢慢改,那干脆不要改!人生无常,有多少时间可以让你慢慢消磨?」
弟子问:「师父,为什么其他做错事的人都不必改,老是要我改?」
师言:「想成佛的人就要改,不想成佛的人就可以多多与人计较!一念觉即佛,一念迷即凡夫。」
或问:「听时思悟,境来思迷」,应如何克制?
师言:「应提起毅力、决心,立『不二过』之志,并时时惕厉自己。有勇气即可精进。」
〔谈贫病〕
为什么人生会有贫困?
师言:「我用心追其根源,发现多数是因病而贫。只要有健康的身体就能工作,就可平平静静过日子;如果遇到病苦,有时一个小康家庭,就会因此而被拖垮。这也是『看病功德第一』的道理。」
有人问:「护理人才的重要性何在?为何要以白衣大士的精神为主导?」
师言:「护理人才是医疗极重要的一环。人们生病时,七分身病,三分是心病。再好的医生和药石,仍需经过护理人员的关心照拂,医疗过程才算完成。因此,护士除了必须具备精良的专业训练,还得焕发出如观音菩萨般的白衣大士精神——一分人伤我痛的慈悲和一分救苦救难的决心,及表现于外的无限温柔与关怀。
〔谈情爱〕
有位少女问男女之情如何才好?
师言:「要专,而且要规规矩矩。」
又问:「专情和私情有何不同?」
师言:「私情是占有,专情是真诚;私情不择手段,专情宁见对方幸福。」
某位先生为情所苦,问「人能断情否?」
师言:「情实难断。菩萨道是觉有情,未尝断情;佛陀的爱透彻无染,亦未尝断情。私情私欲,使众生痛苦;只有长情大爱,才能使众生超脱痛苦。」
现在的孩子受尽宠爱,却仍觉不足,该怎么办?
师言:「父母要制造机会,让孩子亲自参与家事;不要太溺爱,要多运用智慧予以启发和开导。对待外人时,应发挥为人父母的爱心去关怀与付出,这样孩子也会慢慢了解爱的真义。」
有位位置工作者困惑地问:「常见友人献身社会服务、热心公益,对家人却无暇照料。像这样爱尽天下人,独忽略自己的家人,感觉上似乎不对吧?」
师言:「不是『似乎不对』,是真的不对。」
有委员请示:「我们在付出爱心帮助贫困的众生时,应该存着什么样的心理?」
师言:「只有不为任何价值、不求候任何回报的付出,才能得到更真、更善、更美的境界。」
某慈济委员一家人到法院公证,表示将来往生后愿意捐献器官。
师言:「能看透爱与生命、没有占有心,即是菩萨爱。」
弟子问:「哪里有永恒的爱?」
师言:「当向虔敬里寻,当向最初里寻,当向宗教里寻。」
〔谈婆媳〕
有媳妇对师父说:「我对婆婆已经够好了,但是她仍对我不好。」
师言:「婆婆对你不好是她的事,但是对婆婆好是你的本分事。要知道你的一举一动,晚辈都在看着、学着。既然对婆婆已经好到九十九分,不如就给她满分吧!」
公婆应该如何看待媳妇?
师言:「子女结婚,不是嫁出一个女儿,而是多了一个儿子;不是娶进一位媳妇,而是多了一个儿儿。」
会员请示婆息相处之道。
师言:「对公婆好,使他们心情好、不生病,是为人子媳的福。若不顺公婆,惹他们生气而生病,照顾、看护哪样少得了你?所以,要互相祝福关怀。到市场买菜,不要只想到孩子喜欢吃的东西而忽略了公婆的喜好。凡事要存一分恭敬的心。」
〔谈育观〕
弟子问:「要怎样管教孩子才算恰当。」
师言:「生养子女如同种植树苗。树苗种植后,若加太多水和养分,根很快就会腐烂。因为大自然本来就有充分的水、阳光和空气培育它。教育孩子也是一样,过分的溺爱,反而会害了他。」
常有父母为孩子吵架而烦恼。
师言:「那只是一种游戏,是孩子们社会经验的开始。他们并不一定认为是在吵架,父母不必刻意加强这种意识。」
孩子不乖,不爱读书怎么办?
师言:「其实,父母对孩子只有义务,只能尽责任,没有权力。要多为孩子种福,以母亲的心怀来爱众生,以菩萨的智慧来教育子女,不要为子女太操心,这样无形中会加重孩子的业。」
有位年轻女子因恋爱受家长阻挠,因此男方另娶,少女心意憔悴,顿思出家。家长难懊悔,却难以劝说,于是请师父开导女儿。
师言:「出家是一辈子的事,和女孩子出嫁一样,都要非常慎重。出嫁,不该是激情、冲动的决定;出家,尤其是清静澄明的坚定抉择。然而,出嫁是走入另一个家庭;出家则是走入如来家,要挑起如来家业,挑起教化普天下众生的责任,和在家人全然不同。这个担子既重又远,万一承受起,,不是更苦吗?要仔细想清楚,不要在感情有波折、烦恼不安时做这个决定。」
又对家长言:「培养子女是家长的责任,但不能施以权威。不能因为是家长,就要子女处处都得顺从自己的主意——这样的爱太苦太严,会令受者、施者都受伤,岂不失去了疼惜子女的本意?」
有位医学教授认为看病功德第一,所以儿子考大学时,一定要儿子以医学院为第一志愿。但儿子志不在此,不愿依从,父亲吩咐家人一定要盯着儿子这样填写。
师言:「固然医生的功德很大,但为人父母者,还是要以开导的方式,培养孩子的兴趣较好。若以命令强加子女身上,反倒苦了孩子。虽然是以善意出发,却不一定能结出好的果实。做父母的,应以宽柔的心胸、智慧的眼光看待子女,让子女走他愿走、能走的路才好。」
〔新春三愿〕
民国七十二年新春,会员探问师父的新春愿望。
师父的三个愿望是:
一、不求事事如意,只求具足充分的勇气而对现实。
二、不祈求身体健康,只希望时时有一股智慧充足的精神和一分不退转的爱心。
三、不希望减轻负担,只求有更大的力量来承担这个世间所该做的事。
〔谈信仰〕
问:「什么才是生命中最踏实的力量呢?
师言:」一个人钱再多,总带不去;才华再高,也不能保障一生的稳定。现实生活中,一切都是那么虚幻、漂浮不定;什么才是生命中最踏实而定安定的力量呢?这必须从生命的终极关怀中去寻找。一个人有了生命的终极关怀,不管在什么环境下,遇到什么困难,总会循着一定的宗旨和方向安危前行,就像航海中有了指南针。
某记者感叹说: 「为什么我工作上一直努力不懈,仍常常觉得很空虚呢?」
师言:「要先找回自己。否则像浮萍无根一样,纵使处处用力、时时用心,到头终是一场 空。」
又问:「如何才能找回自己?」
师言:「归根究柢仍是宗教信仰问题。有正信的宗教精神为中心,便能有定力,才不致被世间的人我是非所蒙蔽。」
有学者道:「常觉得社会不公平,自己的责任很重,压力很大。」
师言:「人生观不同,心态也会不同。同样能明辨世间善恶是非,无宗教信仰者,抱持不平之心,济世之志愈大,压力也就愈大;有宗教信仰者,欲普度众生,然其善尽本分,责任虽重,心态却很宽柔。」
某居士因为儿子信仰基督教,十分懊恼。
师父开示道:「你该为他高兴呀!有信仰比没有信仰好。」
有委员一心向佛,妻子却是虔诚的基督徒,因此请示: 「不同宗教信仰,应如何相与处」
师言:「宗教像个大海,不管江水、河水、溪水,什么都可以容纳,即所谓万流归宗。我们一定要有这种涵量去爱、去包容,去欣赏各种宗教的信仰者。只要自己行得正,谁说谁对都不要计较,千万不要说: 『我对,你不对!』」
问: 「无论是宗教人物或政治人物,都认为自己的理想是好的,可以为众生带来幸福。这其间有什么差别呢?」
师言:「二者当然有差别,而且相差很大——真正的宗教家超越了功利,政治人物却要建立功利。」
师言:「佛教乃承担如来家业,引导人们智信而非迷信。有人为求消灾,以为拜佛,佛就会保佑。其实,佛教是以浩瀚教义来启发人们的智信与良知良能。看得开、放得下,即有心力向前进。总而言之,信仰乃先启发自信,再去引度别人智信。」
青年诗人问: 「信佛的人和不信佛的人,在生活或道德上的实践有无差别?」
师言:「信佛和不信佛的人,基本上没什么差别。他们都是人,拥有人所共有的本性与善心。即使不信佛的人,只要能发挥他的本性与善心,也一样做好事。但是信佛的人中,没有『学佛』和有『学佛』就有差别了!学佛的人必须一心傚法佛心佛行,以救人救世为己任,常常舍身就道,牺牲小我,完成大我。没有学佛的人比较不能摆脱自身利害的考量,常在有意无意间透露积德求庇佑的心态。相对之下,学佛者的行善无所求,正如佛陀是为众生成佛,而不是为自己成佛!」
有位女士因丈夫被崩土掩埋年余,难捱沉重压力,要求遁入佛门、了脱烦恼。
师言:「家中群幼尚需母亲抚养、教导,此时如撒手不管,一则对子女失责,二则更加深自己的业障;理应于家中好好尽一分母亲的天职。」
〔谈学佛〕
现代人往往神佛不分,以为佛即是神。
师言:「佛不是神,大地众生皆有佛性。佛陀乃是超凡入圣、自觉觉他的最尊者,也是真实人生的引导者。」
弟子问: 「为何要将佛圣化而不可神化?」
师言:「神与鬼同道,因为还有瞋心在,所以随业流转于三界内。而佛菩萨疼爱众生,如母之爱子,无怨无求;因此佛是圣人而非神。神离人很远,而圣人却随时在我们的周围。」
弟子问:「为什么我们觉得佛法很深奥呢?」
师言:「若往上推溯到佛陀时代,佛法并不是那么深奥,而是很浅显易懂、平易近人的教育,是我们日常生活中做人的道理而已。后来因为人们对佛陀尊仰崇敬,难免有各种精深或奇特的描述。若能抱持佛法是日常生活的心灵教育,那么进入佛门之后,自然能了解人生真谛。」
弟子问:「学佛者常跑道场好不好?」
师言:「有些学佛者的心态如海水,常自起波澜,自作烦恼。有的人开始接触佛法时,即迫不及待地拜佛、念佛,对佛法的真义却不去探究。其实,学佛应该将佛陀教导我们的教法,应用在日常生活中。直心是道场,正心是道场,深心是道场。」
弟子问:「佛教徒有三类:一是学佛的人,二是拜佛的人,三是信佛的人。到底哪一种人才是正信的佛教徒呢?」
师言:「学佛的人才是。我们要学佛的信心、毅和勇气,以及学佛牺牲小我、完成大我的伟大精神。」
有些人会说:「师父,我很想学佛,但是识字不多,要学唸经实在很难啊!」
师言:「佛陀并不希望大家将他说的教法当成文字经典,只用嘴巴唸唸,而是要把道理拿来力行。其实,佛陀讲经就在讲道,并指引一条路让我们走;所以,我们应当『精勤而行之』,才是真正地『学佛』啊!」
弟子问:「什么是经?为何要唸经门」
师言:「『经』即是『道』,『道』即是『路』。唸经就好比看地图,记下地图中的名称、方向,再按图索骥,我们才知道应该遵循的方向。」
某委员请示:「如何听道才能摄受佛法?
师言:「心若不专,则闻不入——心念不专一,即使听再多的法也听不进去。大部分的人都是一耳听、一耳漏,这叫做有漏;靠耳根听,并专心摄受,则称为无漏。以无漏根听法,才能摄受佛法。」
〔谈功德〕
会员问吗:「捐血也是一项孝顺父母的功德吗?」
师言:「我们身体中的每滴血都来自父母。能将父母给我们、流在我们体内的血输到别人身上,救人一命,这是多么的神圣!这就是报答父母的恩德。」
一位妇人问:「诵经真有功德吗?」
师言:「有人以为只要唸经,佛陀就会保佑他、为池消灾,这是错误的观念。众生浑沌,时常迷失自我而误入歧途。佛陀讲经说法,即是指导我们人生的方向。」
有弟子问:「念佛号的意义何在?」
师言:一念『阿弥陀佛』佛号的人,有上根上智者,也有智识不足者。上根上智者,只消一句『阿弥陀佛』,即能从中吸收无量无边之佛法,体悟佛心;智识不足者,一时无法了解经中的道理,所以也要勤念『阿弥陀佛』,以求消除罪业、澄思定心。」
有人问:「听说一定要念几万遍佛号,方可往生万可西方?」
师言:「他是一直在数念几遍,心念放在数字上,而非放在佛号上。」
弟子问:「听说诵三千卷《金刚经》可以破名相?」
师言:「若能够破名相,四句偈就可破;若不能玻,诵一万卷《金刚经》也没有用!」
〔谈因果〕
一位会员,一坐定即说:「请师父看因果。」
师言:「我不会看因果,但我们要注意因果。」
有人请示:「因果与环境有关系吗?」
师言:「困果乃业力所致,会牵制环境。」
又问:「可以改变吗?」
师言:「要有毅力,还要有一分善缘。」
一位师姐问:「何时运才能通?」
师言:「心开运就通。日日欢喜过,即得心自在。」
常有人问:「人为什么不能自主?为什么如痴人任凭环境摆布、被命运安排呢?
师言:「只有凡夫才会被命运安排,圣人能安排自己的命运。如何安排命运呢?必须用信心、愿力及智慧,坚毅地破除烦恼恶念;如此,业力一转,就能解脱自在。」
〔谈迷信〕
有些人常问:「算命有用吗?」
师言:「命理是有的,但不能迷信。一般人所说的命运或运气就是佛教所说的业力,既然相信业力,自然就会有命理。但是,佛教有一句名言:『一切唯心造』凡夫受命运所操纵,圣人却能操纵自己的命运。」
为什么有人常去算命、问运气?
师言:「其实有一分正信、正念,自己就可以转运。慈济贫户个案中,有很多是算命的。」
常有人为事业不顺或身体不好,而怀疑家申的神位不对或有所冲犯。
师言:「佛门讲定业因果,只要心安处处皆安,心安即理得。在佛教中,任何方位都是好方位。」
有人笃信并依行算命之言,惟恐犯忌。
师言:「佛教谈精神超然,心正则气盛。在佛门中,日日月月都是吉祥时。」
某居士问:「一般民众所信仰的法术神通与佛教有关吗?叉一般对深入信仰者谓之迷,是吗?」
师言:「法术不是佛教的产物。至于『迷』字,端看人们如何信仰?一般社会人士因心念惶恐,对事物无法全心信仰,乃取信于签诗茭杯,并没有真正深入教理。佛教是改革人生的科学,而非只是拜拜的宗教。」
一位自称为佛门幼稚生的男众来请法:「真有灵魂吗?」
师言:「迷者为灵魂,觉者为觉识。」
〔谈修行〕
常有人问:「应如何修行?」
师言:「注意外境来时的一念之间。」
有人以为自己修持得很好,但是碰到一点小事就起烦恼心。
师言:「凡夫心容易起波澜,即是『八风』(注)吹不动,微风吹动了。」(注:人生「八法」如八种风,分别是:利、衰、毁、誉、称、讥、苦、乐。)
或问:「师父,修行和修养有什么不同?」
师言:「修行就是修心养性。每个人的习气不同,佛性却是一样的,修行就是要好好保持这分善良的本性。所以,修行也就是修养。」
年轻的佛学院学生问师父如何修持?
师言:「每天都是我人生道上的一页,过眼的每个人、每句话,都是页中的字字行行。在人生中得佛法,而非在佛法中得人生。」
有二位年轻比丘尼来精舍,问:「法师啊!在您修行的这条道路上,有否碰到困难的事?」
师父反问他们:「什么叫做困难?我从来没有时间去想困难。」
又问:「在人与人之间,您的心难道没有障碍吗?」
师言:「修行是自己心甘情愿的,就是因为要脱离人我是非,才需要修行。如果修行还去招惹人我是非,那又何必修行呢?」
有人问:「为何要持戒?」
师言:「人之所以痛苦、惶恐不安,是因犯错的罪恶感所致。持戒就是要防患于未然,守正于日常生活中并形成规矩,自可避免犯错。」
有人说:「我心好就好,何必修行?」
师言:「你的心好有谁知道呢?真正的心好,是要受过一番洗练,练得非常自动、练得没有一丝一毫的考虑,就能伸出援手帮助别人。修行因此就有必要了!」
某先生喜欢参禅。
师言:「参禅不是光坐在那里而已。行住坐卧、担柴运水,无不是禅。我们要行禅,不是坐枯禅。」
另有一委员问:「何谓禅?」
师言:「吃饭专心吃,做事专心做,心无旁骛即是禅。」
〔谈神通〕
有些人以为,修行能修到眼见仙佛鬼神就是「天眼通」,其实这是错误的见解。
师言:「只要能看开世间事物,不去计较争执,就是真正的天眼通了。」
有人学打坐之后,常听到别人听不到的声音,以为这就是「天耳通」。
师言:「真正的天耳通,是远离一切烦恼杂念和不清净的言语。不但不听是非,而且还能把是非转为佛法,当作教育,这才是真正的天耳通。」
很多人以为具有「神足通」的人,能日行十万八千里,其实这不可能的事。
师言:「真正的神足通,是世间的路条条皆走得通。只要我们秉持光明正大的心,抱持诚正态度待人接物,则天下无难事!天下无难事,当然也就条条道路皆行得通。」
别人在想些什么,具有「他心痛」的人真的都知道吗?
师言:「只要我们能抱着坦诚的心意,体谅他人,事事为他人设想,那么他人对我们就没有任何隐瞒。如此,我们怎会不了解他人的心思呢?」
所谓「宿命通」,就是洞悉过去,了解现在,预知未来?
师言:「想知道过去、未来,其实现在就能一清二楚了。有句话说:『欲知前世因,今生受者是;欲知来世果,今生作者是。』这岂不是明显地告诉我们过去和未来吗?」
「无漏通」又是什么?
师言:「学佛不要妄求神通,最重要是能断尽烦恼。接受佛法后能身体力行、发挥菩萨的精神,这种『无漏通』才是学佛者所应求。假如能修到无漏通,心自然能通达无碍;心通则万事皆通,如此,又何必盲目地追求神通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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